話我人生

Saturday, November 13, 2004

開封猶太會堂卷軸的研究

甘汝誠

  基督教與中國猶太人的交往始自1625年,一名叫艾考廉(有人認為是艾田)的舉人前往北京拜會在明末來華傳教的意大利籍耶穌會修士利瑪竇。起初主客雙方並不知道對方的宗教背景,後來利氏才恍然大悟這位來自開封府自稱代表那裏「一賜樂業」(以色列的另外音譯)教的,竟是一位祖先自古遷居中國的猶太人。由於他們的宗教傳統與國外的猶太人大不相同,也有人認為他們不是猶太人而是「失散了的北部支派」。及後回訪的教士,對開封府的猶太社群作了詳細的描述和報告。明末清初耶穌會宣教士對開封府猶太社群的研究,後來在清末民初由新教的傳教士繼承了;其中最著名的有加拿大聖公會的懷理光主教。彼此的交往,也由起初宗教上的關注慢慢地變成對猶太文物的興趣。加上猶太人由於缺乏了滿喇(拉比)的教導,希伯來文因而失傳,崇拜亦漸漸停止。社群缺乏了宗教上的凝聚力而解體,本來興旺的宗教社群因而變得凋零。會堂因著年久失修而倒塌,最後連會址也被出賣了;會堂的文物,包括最重要的經卷,被聞風而來的西教士搶購一空。原先收藏在經龕的十三卷《大經》(又稱《道經》)其中已知有十卷被帶到國外,然後輾轉落入私人收藏家手中。今日發現分別被收藏在歐美不同的圖書館中,卻從來沒有發表過任何研究報告。過去百年來經卷被詳細檢查的次數可謂絕無僅有,如斯下場實在大大違背了當年收購這些卷軸時聲稱的目的。

  1972年美國德州特拉市南方衛理大學 (Southern Methodist University) 神學院圖書館得夏理遜氏捐贈收藏經籍,其中附有一希伯來文經卷。此事引起特拉市一位對猶太經卷素有研究的印刷商布米高 (Michael Pollak) 的興趣。初時他認為只是一卷粗劣的手抄本;但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影印幾段送往紐約猶太神學院向史文漢教授 (Prof. Menaham Schmelzer) 討教;結果卻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。按史教授的意見,這卷《大經》肯定是出自中國猶太人之手。SMU的圖書館員作夢也沒想到這竟是1851年被英國人購去的六卷《大經》之一(編號KTS-12)。自此Pollak 決心追尋其他《大經》卷軸的下落,又將結果寫就成書在1975年出版。當年曾引起了不少歐美學者、收藏家的哄動。由於布氏並非專業的聖經學者,他的興趣只在經卷的外表狀況,加上本身工作的關係,除了KTS-12能作詳細的檢查外,其他的就只能匆匆一看而已(而這也是將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)。除了布氏的報告外,再沒有人作過深入的研究。

  自從改革開放後,中國大陸突然冒起了一股猶太熱,各大專院校紛紛成立猶太學會,出版的書籍、專文更像雨後春筍;不過,要不是繞過開封猶太人的問題避而不談,光談國外或歷史上猶太人的成就,就是清一色歷史學和人類學的研究,對於流失海外的經卷更加從未提及。

  去年我偶然發現SMU收藏了一部開封卷軸的消息,於是設法聯絡校方,希望能親自檢查那卷《大經》;夏天的時候又親往SMU,得畢德韋圖書館 (Bridwell Library of Perkins School of Theology) 館長接待,又仔細看了那長達96英呎的卷軸。蒙校方贈送原屬布氏搜集得來六卷《大經》經卷的微型膠卷複製本。該六部卷軸分別存放在SMU、紐約美國聖經公會、英國倫敦大英博物館圖書館、牛津大學、劍橋大學和奧地利維也納國家圖書館。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把它們轉成電腦格式,開放給有志研究中國猶太人的同道使用,這當然意味著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經濟上的支持。之後,就要進行經卷間的比較、及與馬索拉本的比較。前者是為了找出相信原屬十五甚至十二世紀的部份;後者則是要找出猶太人的漢化過程在抄錄聖經時所留下的蜘絲馬跡。今天國內研究開封猶太人的學者對於後者的來源說法不一,有人認為他們是來自波斯或者伊拉克,有人認為他們與印度的猶太人同出一源,但由於缺乏文物的證明這僅屬一般的猜測而已。現在只要我們細心分析他們寫字的方式和內容的差異,終必能在澄清他們身分的事情上再進一步。也許這是大好良機,讓中國的聖經學者在研究舊約的經典歷史上作出獨特的貢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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